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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洞房花燭夜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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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振業出了門,沒走幾步,就見蘇雲起靠在走廊的柱子上,似在等他。

肖振業不知道剛才的談話有沒有被蘇雲起聽見,他盡量裝的和平日一般,謙卑道:“閣主。”

蘇雲起低聲道:“跟我來。”

見離秦泠雪的房間已經足夠遠了,蘇雲起轉身問道:“泠雪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肖振業忐忑道:“昨日子時。”

蘇雲起挑眉,眼神有些幽暗,“也就是說,今早我來的時候,泠雪已經回來了?”

肖振業點點頭。

蘇雲起接著道:“是他讓你騙我的?”

“屬下實在是迫不得已,才欺瞞閣主的。”肖振業跪下道。

“起來。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。若有下次……”

“屬下不敢了。”

蘇雲起負手道:“泠雪回來時你見到他了?”

肖振業道:“屬下當時已經睡下了。所以並未見到副閣主。今日一早,副閣主便召見屬下,囑咐我等若是閣主來問起他,就說沒有來過。”

“他回來時,有誰見到過?”

“這個……應該只有房裏的丫環。”

蘇雲起道:“明日叫那個丫環來見我。”

“是!”

“剛才副閣主見你是為何事?”

肖振業心頭一凜,脫口而出道:“副閣主問閣主在做什麽?”

蘇雲起淡然一笑,“肖振業,撒謊你都不會嗎?”說完,閉了閉眼,嘆口氣道:“他根本就不會問我在做什麽。”

肖振業心裏轉了七八個彎,正愁找不到理由應付,馬上就要漏出馬腳時,便聽見黑暗中幽幽地傳來一句:“我叫他選幾個溫柔嫻淑的女子,送上泠雲閣,讓閣主挑選一個,做閣主夫人。”

今晚的月色很暗,所以肖振業幾乎看不清蘇雲起的表情。但他卻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蘇雲起情緒的波動,有些惱怒,又似有些無奈。

仿佛是忍了又忍,蘇雲起平覆了情緒,才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,“泠雪,我不想娶親。你何苦逼迫於我?”

“逼迫?閣主用了好嚴重的一個詞。”陰影中傳來一聲輕笑,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。

蘇雲起張了張嘴,想說些諸如我堅決不娶,你不要再做這些事了,我有喜歡的人了之類的話,想起他昨天經歷的一切,這些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。那個瞬間,他不想做任何忤逆他意思的事情。只為減少哪怕是一分,他的難過。因為即便站在幾丈開外,蘇雲起依然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股悲傷,無法紓解的隱匿在周圍的悲傷,自那個人的身體裏擴散出來。

深切的無力感和心疼緊緊攫住蘇雲起的心,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理智,才克制住自己,沒有走到秦泠雪的面前,沒有將他擁進懷裏,沒有封住那張總是出言傷人的嘴,沒有不顧他的感受說出心意。

肖振業退了下去,秦泠雪自陰影中走出,來到他的面前,“為何不說話?”

哪怕是黑暗中看不清秦泠雪的神情,蘇雲起也知道他正盯著那雙眼睛。因為即使看不見,他也知道那個人此刻是什麽樣的表情,什麽樣的眼神。

有些妥協,又帶著一點討好,蘇雲起柔聲道:“這件事再說吧。”

像是偏安一隅的刺猬,突然被人踩到痛處,張開了渾身的刺,此刻的秦泠雪有著不同於以往的盛氣淩人,他冷聲道:“不必再說,就這麽定了。”

知道他備受打擊,蘇雲起已不想同他爭執,心想著這件事,過段時間再與他好好商量。卻未曾想,他的順從徹底激怒了秦泠雪。

秦泠雪的臉色變了又變,冷哼一聲,轉身回房。

第二日。

蘇雲起吃過早飯,還沒見到秦泠雪。平日裏他從不晚起,每天都固定在卯時起床。眼看著日上三竿了,房門還是緊閉著,蘇雲起忍不住敲了敲門,“泠雪?”

房裏伺候的丫環開了房門,“閣主,副閣主昨夜已經回去了。”

“回去了?什麽時間?”

丫環想了想,道:“大概是醜時。”

蘇雲起走了幾步,回身道:“你昨天伺候副閣主,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丫環道:“副閣主是子時回來的。”

“副閣主回來時精神怎樣?做了什麽?”

“當時奴婢已經歇息了,聽到副閣主回來,就過來伺候著。看副閣主的神情,很不高興,也沒什麽精神。副閣主讓奴婢準備了很多熱水沐浴,奴婢本想上前伺候著,副閣主讓奴婢退下了。昨天早上,奴婢去的時候,副閣主還在浴桶裏待著,似乎泡了一夜。”

泡了一夜……蘇雲起說不出當時心裏是什麽滋味,恨不得將方楚天碎屍萬段。他又去了昨日遇見方楚天的酒館,打算尋到他,不殺他,也要找人□□他一百遍。尋了一圈,卻沒有見到人,估計是怕被蘇雲起報覆,溜走了。

沒有找到人,秦泠雪也已經回閣,蘇雲起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,收拾了一番,也回了泠雲閣。

進了房間,便找玉簪問了秦泠雪的消息,得知他昨天夜裏已經回來,此時正在樓上看書,蘇雲起便松了口氣。正想上樓看看秦泠雪,顏歌行就來了。

蘇雲起從樓梯上踱步下來,有些不快道:“本閣前腳剛回到,你後腳就跟來。發生了什麽事?”

顏歌行忍住腹誹,恭敬道:“閣主讓屬下查的事有些眉目了。十年前,在平泉曾出現過一個滿頭白發的少年,還有人說那個少年曾找過你師父。”

蘇雲起微微瞇起了眼,“找過我師父?”

顏歌行點頭,“那個少年沒過幾天就消失了,再也沒有出現過。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。”

“消息從哪兒探來的?”

顏歌行道:“一個中年人說曾有個帶著黑色鬥笠的少年,跟他父親打聽餘甘子的住處。那少年離去時,被風吹開了鬥笠的黑紗,他父親看到少年有一頭銀絲。因為奇特,所以記得特別深刻。”

蘇雲起道:“他記不記得那少年是什麽時候去找我師父的?”

“那人的父親當年就去世了,如今已經有十年了。”

蘇雲起行至桌邊,坐下道:“再具體一點的時間,比如是哪一天?”

顏歌行搖頭道:“只記得是夏季,因為當時天很熱,那人還帶著鬥笠,非常不合時宜,他父親回家後還奇怪了半天。”

十年前的夏天,正是蘇雲起的師父逝去的時間。蘇雲起沈聲道:“還有別的線索嗎?”

“沒有了。閣主懷疑這個人跟你師父的死有關?”

“或許。趙鶴鳴大壽前一天夜裏,我曾見過他和一個白頭發的年輕人在一起。”蘇雲起話鋒一轉,問道,“趙鶴鳴最近可有和什麽人聯系過?”

“沒有,不過……”

蘇雲起皺眉道:“不過什麽?”

“前幾日,霍門主和剩下的幾個殺手在京城出現過。”

蘇雲起道:“本閣倒要看看他什麽時候會把殺手交給我們。”

顏歌行猶豫了一下,道:“閣主有沒有發現,每到月中,薛林慕就會離開?”

蘇雲起嗤笑道:“不必管他。你回頭把青鸞宮的消息查一下,交給我。記住,我要事無巨細。”

“是。”

談完了正事,蘇雲起也不著急上樓了,上下打量了顏歌行幾眼,只看得他心裏發怵,才緩緩道:“你跟樹年是怎麽回事?”

顏歌行面上一紅,羞澀道:“閣主怎麽問起這個了?”

蘇雲起面帶笑意道:“屬下的幸福生活,本閣主還是要關心關心的。說來聽聽,或許,我能給你個好的建議。”

顏歌行才不信他的話,自己連副閣主都搞不定,還能給別人出謀劃策?不過,他還是乖乖地講明了自己的困惑。

蘇雲起聽後,竟意外地笑了起來。

顏歌行一頭霧水,這是怎麽回事?

蘇雲起道:“這事,你去找朱溪。她能幫你。”

顏歌行眼睛一亮,道:“真的?”

蘇雲起的笑意越來越深,“你跟朱溪說,幫了你,這個月她就能每天多睡一個時辰。”

顏歌行一聽有門,屁顛屁顛地跑了。

蘇雲起笑著搖搖頭,這顏歌行真是夠傻的,花樹年都表現的這麽直白了,他竟然沒有看透。這笨樣,活該一會軟要被朱溪訛一頓。

後來,顏歌行果然被狠訛了一頓,端茶倒水一個月,盛飯一個月,看賬本一個月。這樣換來了朱溪的指點迷津,也是值得的。

蘇雲起走到樓梯處,上上下下,舉棋不定。最後實在擔憂秦泠雪,便心一橫,上了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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